校對,并快樂著

周末,同學相約,到溫德橋林園走走,向我傾訴工作的煩惱:由局辦升調到辦公廳后,親友真心道賀之余,異口同聲地問,“沒給領導送禮?”得到肯定的答復后,仍將信將疑——這年頭,正常事反視為不正常!我是信以為真的——他工作兢兢業業,默默無聞,從不奉迎領導。我勸慰他,欲除煩惱先忘我,無愧,面對,也就坦然。你看眼前,一枚落葉飛舞而下——可能被女孩夾進書本,或者被路人踩過,也許落入污水溝……從樹頂到地面的瞬間,可拍部驚心動魄的“大片”。那么,這枚落葉,豈不得患心臟病?生活,即是保持“平常心”。就像我做校對,淡泊寧靜,自得其樂。
校對,并淡泊著。熱鬧繁華之境,一過輒生凄涼,清真冷淡之為,歷久愈有意味。做校對,默默無聞,是為他人作嫁衣裳,要耐得寂寞。教師節,同學相約,回吉大新聞系看望導師。席間,有人戲言,“墨國還在咬文嚼字呢!”我笑答,“你們盡管當前鋒,我甘當守門員。”魯迅說,校對和創作的責任是一樣重大的。
校對要善于調適心態,淡泊寧靜,擺脫浮躁,才能侵淫其中,“入定校對”。“烏臺詩案”后,蘇軾被貶黃州,作《定風波》:“莫聽穿林打葉聲,何妨吟嘯且徐行。竹林芒鞋輕勝馬,誰怕?一蓑煙雨任平生。料峭春風吹酒醒,微冷,山頭斜照卻相迎。回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”歷經風雨磨難,詩人仍且吟且行,可見心地之淡泊,性情之怡然,襟懷之坦蕩。校對也要善化煩惱為菩提——大自然是“也無風雨也無晴”,人事也是“一蓑風雨任平生”了。
校對,并快樂著。校勘之功,厥有八善。讀文校字,賞心樂事。校對員司命文章,匡謬正俗,津逮后學,善莫大焉。《文心雕龍》曰:“斯言之玷,實深白圭。”白玉上的斑點尚可以磨去,而文章的疵病造成的不良影響是很難消除的。校對之難,在于“定本子是非”,校對時要多思、善疑、慎改。“見報錯都是校對的錯”。編輯抱怨時,我是笑而不答心自閑,求的是當下心安。校樣時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,尋尋覓覓文章疵病,為伊消得人憔悴。清樣時再回首,此情可待成追憶,只是當時已惘然,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——快樂之感,蕩氣回腸。
學幾許“知其不可奈何,而安之若命”的開通,覓一份“看庭前花開花落,望天上云卷云舒”的愉悅,秉一點“青山遮不住,畢竟東流去”的信念――我是淡泊、快樂的校對。我校文章,文章校我。如莊周夢蝶,蝶夢莊周,不亦樂哉!“人文合一”,是校對的獨特人生體驗,也是我孜孜以求的校對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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