專訪兩捧茅盾文學獎得主-張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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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屆茅盾文學獎得主新作《知在》表達命運之不可控,直言開始懷疑歷史仍然堅信寫作。
張潔依然還在寫作,盡管她即將進入古稀之年。雖然曾兩捧茅盾文學獎,但她依然堅持每一部新作嘗試新的風格、新的題材,她說自己總喜歡“試一試”。《知在》是她的最新小說,一個披著“懸疑”外套的小說。但在這部小說中張潔試圖表達的卻是一種命運的不可掌控,一種隔絕,以及她自己對歷史的懷疑。張潔說她不介意別人是否喜歡她的作品,不喜歡這個故事的人,可以把它扔在一邊,但“哪怕天下人都討厭我,我也會因為這些文字而活得自由自在”。
■人物
張潔,1937年生于北京市,1978年開始發表作品,1978年7月,第一部短篇小說《從森林里來的孩子》發表,1981年創作長篇小說《沉重的翅膀》,獲第二屆茅盾文學獎。2004年,她又憑借《無字》再次獲得茅盾文學獎,成為首位兩次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作家。
■《知在》情節簡介
葉楷文曾經在龜茲遭遇奇異的沙暴,影影綽綽中仿佛遭遇了前世今生,之后他獲得了對藝術與繪畫的奇異直覺。多年后從海外歸來,他買下北京一個舊日王府的府邸,準備做私人博物館,意外地得到半幅晉畫。他本打算把這幅平凡無奇的畫扔掉,但卻在隨后知道了隱藏在這幅畫背后的故事。《知在》的時間跨度從晉代一直到清末,再到現代。
任何具象都承擔不起‘知在’
新京報:看完這部小說之后,我首先想問你的問題是:是什么給你靈感,讓你想提筆寫這樣一個題材的故事?
張潔:這個問題真的不好回答,不是它的深奧,而是它的不確定性。如果說,我創作生涯初始的靈感,是來自身邊的一張椅子,或一個面包等等,那么現在的靈感,可能是來自一縷氣息、一片光影。有時我久久地仰望什么也沒有的天空,好像天空中正飛著一群野鶴,那些視野中根本就不存在的野鶴,著實讓我惆悵,因為,我既不知它們會在哪里降落,又對它們一無所知。可是,指不定什么時候,它們中的一只就會突然落在我的肩上,如此地突如其來,如此地不容猶豫。比如有這么一只讓我動容的野鶴,十年前就落在了我的肩上,只是不久前,我才把它寫在一個短篇里,這個短篇即將發表在今年第四期《人民文學》雜志上。為了尋找一個適宜它棲息的枝頭,十年,我等待了十年。它們一定知道,我對它們足夠的耐心和深情。所以還是不要探究《知在》的來處吧,如果喜歡就讀它,如果不喜歡就扔了它,沒有關系的。再沒有什么能像我的文字那樣,讓我從容地獨立于世。我曾狂妄地說過,哪怕天下人都討厭我,我也會因為這些文字而活得自由自在。
新京報:為什么會選擇晉代和清末這兩個歷史時段來作為故事發生的背景,是因為這兩個時期都是亂世,因而會有更多的不確定性提供給小說的創作嗎?
張潔:不知道。有些作家也許能夠理解我的說法:即小說以及小說中的人物何去何從,有時并不以作家的意志為轉移。當然,所有的不確定性,都會是我的興趣所在,但不確定性未必就是亂世。說到底,亂世的不確定性多少還可以觸摸,而有些不確定性,真是不確定得讓人絕望。
新京報:《知在》是一個看起來很難理解的名字,我看你曾經在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過,它表示的是一種態度。那具體是一種什么態度?
張潔:就是一種態度,這已經是非常詳細而又包容的回答了。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,比如誰能說得清楚“緣”的由來。
新京報:《知在》中的葉楷文本來是一個對古畫、對藝術沒有什么欣賞力的人,在經歷了一次沙暴之后,卻突然變得對鑒賞古畫有種超強的能力。這讓小說一開篇就充滿了詭異的神秘力量,而這種力量一直延續到小說的結尾,尤其是在最后寫到賈南風的故事時,越加明顯。請問,這種詭異的、神秘的、未知的東西也是你想在《知在》中表達的?它正好和題目“知在”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?
張潔:我沒有把“知在”強加在任何情節或是人物身上,書中所有的詭異只是情勢所趨。再說一次,“知在”是一種態度,是任何具象,比如情節、人物所承擔不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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