歷史學家孟憲實:《百家講壇》火了一流學者少了 對國學感情發生立場性轉變 記:近兩三年,國內掀起了一股“國學熱”,一些老板及成功人士因熱衷于國學的知識學習,被指其“附庸風雅”,你認為是“國學熱”嗎? 孟:這不能算作熱,但確實比以前多了些熱度。 “國學熱”主要響應和推動的是社會勢力,包括社會力量辦學、老板們的追捧。在媒體上也重視這個問題,有以國學名義出版的書和講座,至少獲得人們很好的響應。現在的國學現象,基本表現為社會文化現象,沒能體現為精英文化的熱衷,還遠遠不夠,除了大學辦國學課程,像人大國學院太鳳毛麟角,算不上一個熱潮,最多有這么點意思而已。 記:“國學熱”中對于丹講論語和李零寫《喪家狗》,為什么民眾和學術界評價截然相反? 孟:于丹講論語,書賣得很好,李零寫孔子《喪家狗》,這兩本書獲得完全不同的評價。學術界認為,北大李零教授學術很扎實、解說有道理,反而于丹是解說有點亂,有點跑題;但是民眾普遍追崇于丹,反感李零,為什么?因為兩人立場不一樣,不在學問高下,在研究傳統文化孔子上,這兩人根本不用判斷。 立場不同,于丹說孔子是一個溫暖的孔子,讓人好激動、溫暖、舒服,說到大家心里去了。孔子是中國文化最重要的代表符號,跟具體的孔子的話哪句對不對無關,我們對這個符號重新有了感情,不知不覺發生的,如果沒有于丹現象,我們不會意識到中國人對傳統文化的感情已發生了立場性、根本性的轉變。 李零的學問絕對是一流學者,毫無疑問,但是他對孔子顯然表達了不應有的不恭敬,你怎么能用喪家狗來說孔子呢?雖然是有出處,有根據。大家不滿意的不是他的學問,而是他的立場、看法。 歷史學是不能娛樂的 記:聽說你在《百家講壇》有一段時間真的不想講了,為什么要當逃兵? 孟:我考慮到公共史學這塊,特別龐大、雜亂,良莠不齊,好東西太少,亂七八糟的東西太多,也沒什么規范,零規則吧,我就希望給大家普及點真正的歷史,有歷史教育工作者的這個職業本能吧。 社會上確實有人閑了,要讀書,要了解真正的歷史了,有這種市場需求,學術界反應顯得滯后,《百家講壇》及在通俗史學方面工作的人多數人不是歷史學家。《百家講壇》有很多技術性要求,這不讓講、那也不讓講,限制太多,當然他們有技術性考慮,我覺得特別折騰、費勁,就不愿干了,我是沒逃成的逃兵,逃成的一大群呀,絕大多數是逃掉的。 記:你會為了迎合電視觀眾的口味,在講座中加入一些通俗方式吸引觀眾嗎?歷史可不可以娛樂? 孟:用迎合這個詞不對,本來就是服務大眾的,他對知識的了解和你對這個問題的了解是不一樣的,如果你不用他能夠接受的方式來表達的話,他就接受不了,那你還在電視上講什么?電視講座就是面對大眾的,他們的專業知識設置是零,這樣就得用大眾聽得明白的語言來講解歷史,歷史本身是很通俗的,《資治通鑒》在當時多通俗呀。 歷史學是不能娛樂的,是嚴肅認真的科學考據,但歷史資料可否拿來娛樂,要看它有否娛樂價值,有的拿來做話劇、電視劇,讓大家一樂,《乾隆下江南》諸如此類,這不就娛樂了嘛。 <--page_info=3_1_1761975--> |